六年前,2013年3月,我读研的第一年,也是来到北京的第一年。那时候写的文字,即便现在,依然能感受到那时的情感脉络之清晰,读来依然如新。


最近,我逐渐变得害怕别人与自己不同。害怕自己逃课睡懒觉时室友已经起床,希望上网“休闲”时室友也在刷微博,甚至害怕室友与她男友约会而又扔下我一人独守空房。但我发现,室友似乎也同样害怕着:在我为班级聚会筹划节目时,她会刨根问底我策划了哪些节目,似乎一旦知道了便俨然自己亲自当了一次策划人。我看秋叶老师教的ppt制作方法,便立马动手开始学习,她则坚持要求看我的“成果”。这是我第一次学做ppt,结果并不如人意,她却坚持要看,是否要证明他人的特立独行并无“特”、“独”之处,或是这打着学习旗号的模仿其实并不如看起来那般高明? 


之所以会对人心有如此卑劣的揣测,说白了是源于对自我卑劣品性的认知。记得大四毕业季,一位室友买来各色蜡笔,对着女报时尚里的插图开始临摹,并且凿凿地声称这是“自己画的”。问她是临摹的还是原创的,她的回答模棱两可——“就是自己画的呗”。把这些画放到网上去也罢了,她倒是为这相册添了个无比孤芳自赏的名字:“大龄文艺女青年”。


算是欺骗看画者吗?总之我很不屑。


但结论并不在于我“看透”了她的浮夸这么简单,若是结论这么简单暴力甚至带有愤青色彩的话,那就不是我的结论了。我想的是,在我问她“是临摹还是原创”时,是出于纯粹的未知欲吗?不,并不是。而是带着对她妙笔生“画”的忌妒、对自己不具备如此小资情调的羞赧,以及想要把对方拉到和自己相同的层次的焦虑。我甚至觉得当初自己不是提问,而是逼问,或是拷问。真是,既然是美好的事情,为何要吝于给予溢美之词呢?把别人拉到一个较低的位置,于己有何助益呢?


怕是绝对的平均只会导致共同的贫穷。


从前的我不怕与别人不同。即便大学毕业时有几个“白头如新”的同班同学在临行前给了我一个深情拥抱:TT,其实我一直很想跟你做朋友,但你好像每天都在忙自己的事。每每想起这样的告别辞,仍让我觉得无限伤感。那时我对于生活刚刚开始有太多钝重的思考,不免有许许多多“少年维特之烦恼”,思考的钝重占据了我绝大部分的课余时间。而现在能够与新寝室的室友渐渐打成一片,各种不矜持掉节操的话都在彼此面前说得出口,反而让我觉得十分幸运和幸福。


写到这里,我忽想:是不是从未感受过人际关系的胜利,所以我才为这来之不易的甜蜜患得患失?诚然,现在的我自感比大学四年更变通更达观更游刃有余了,可事实也许是我失去了自我的生活重心而逐渐变得与众人同而不和?也许是我所处的圈子更小因而连愤怒和偏激都没有了载体?与从前“每天都在忙自己事”相比,我也许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了一个更加不幸的事实——尽管并不想承认——我已然在随波逐流了。